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櫛風沐雨四十載 弦歌不輟寄知產——中國知識產權回顧與展望
2023年03月30日來源:中華商標協會
  劉春田,中國人民大學知識產權學院院長、中華商標協會副會長,1978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法律系,研究生師從佟柔教授攻民法學,后留校任教至今。他所做過的事也可以簡單地歸納為兩件事,一是知識產權法的教學與研究,另一件是作為專家推動中國知識產權事業的發展。但如果將他的人生畫卷展開來看,卻是一段艱難跋涉的心路歷程。
  走上知識產權教學之路
  關于知識產權制度,劉春田有著深刻的理解。他認為知識產權源于解決知識分子地位問題?!拔艺J為在工業化過程當中,解決知識分子的地位問題是極重要的一件事。西方先解決了,西方靠什么解決的呢,其實就是靠知識產權制度。我們過去認識不夠清楚,往往把西方社會知識分子劃入資產階級的范疇,視為剝削者,這是不符合事實的的。知識分子要么是創造者,要么是勞動者,但是他們從來就不是剝削者。我們現在應當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?!?/font>
  “所謂的工業化,就是大規模復制工農業產品的技術的實現,并且使這種技術產權化。復制對象以及復制的技術本身都是知識分子創造的成果。工業文明在一定意義上,就是解決怎么復制和復制什么的問題。資本主義初級階段如此,今天仍然是這個問題,社會再向前發展也還是這個問題?!?/font>
  “封建社會知識分子沒有獨立的經濟地位,主要依附于權、富、貴。在西方國家,通行的是“贊助”習慣。對知識分子,不管在文藝還是在其他方面就是“贊助”。在這種環境中,知識分子不可能有創作自由。而中國特殊一點,實行的是科舉制度,“學而優則仕”?;钭钟∷⒓夹g雖在1000年以前發明,但沒有全面工業化的條件,不可能出現近現代印刷產業。也不可能催生著作權法律制度。到了工業生產之后,知識分子創造活動不再依附于權、富、貴,與投資人和工人之間形成了一種新型的相互依存的關系,不再是依附關系。這種關系的法律變現,就是知識產權制度。因此,在一定意義上,知識產權制度可以稱得上是知識分子,更準確的講,是創造者獲得經濟獨立的權利憲章?!?/font>
  在談到自己是如何進入到知識產權法研究領域時,劉春田教授說,這既有偶然性,也有必然性?!拔覍W的是民法。有興趣投身知識產權法領域,對那個東西感興趣,是一種內在、本質的力量作用的結果,有它必然性。民法的理念、原則就是平等,不謀求特權。中國在改革開放后,經濟出現了多元化,社會就有了活力,大家都想自由、富有,但須得之、取之有道??陀^需要公平,希望有個好秩序。知識產權制度就是一個在市場經濟前提下,追求公平的制度。該制度有利于在公平秩序下的竟爭。另外,它與創造有關。凡是與創造有關的事物,魅力無窮。選擇這個東西也有偶然性,就是在那個時候知識產權法是個全新的領域,而自己對這個領域很敏感,在我看來,這個事情跟自己學的專業一回事,基因一樣,所以選擇了它??傊?,這與內外因素、社會需要、個人機遇等都有關系?!?/font>
  將知識產權法引入教學課程
  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,社會上大多數人尚不知知識產權為何物?!艾F在知識產權連拉車賣水的都知道,但在那時候知道這個概念的可謂是鳳毛麟角。那時候我們法律系的老師,百十來人,知道知識產權概念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?!?/font>
  1985年,劉春田在中國第一個開設系統知識產權法課程。
  那一年,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寫信給當時的國家教委領導,建議中國為了適應改革開放發展的需求,成立一個正規的機構從事知識產權研究和教育。為此,年尾國家教委召集北大、清華、人大、復旦、華中科技大、西安交大等六所院校的相關人士在清華大學開座談會,想在北京建一個教學研究中心,在西北、華中、華東各建一個分中心,開始在中國高等教育中開展這方面的工作。
  “1986年初,世界知識組織來了一批專家談具體實施。改革開放伊始,人們還不太了解外部世界,一說到聯合國的組織恨不得都像世界銀行一樣,認為很有錢。其實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當時沒有現在的條件,就是一個協調機構。后來聽說沒錢,有人積極性受到影響。我們不是為了錢才做這件事的。最終國家教委發了文件,由人民人民大學創建了這個專業?!?/font>
  “當時很多人并不看好這個,有些人試了試又放棄了,但是我們是看準了就做下來了。人大是國內知識產權教育的奠基者,是第一家,是開拓者。多年來,我們培養了最多的知識產權專業人才。全國各地實務的,立法的,司法的,高校教師,很多都是我們這培養出來的?!?/font>
  “最初沒有教材,授課的內容主要靠外來的資料。1986年4月12日通過的民法通則對我們有很大幫助。民事權利這一章又確實有知識產權這一節,著作權、商標權、專利權都涉及到了。這個從立法角度格局就定下來了,它是民事權,財產權。我們講課也好,研究也好,就是用民法的原則、制度、思想來解釋知識產權法?!?/font>
  知識產權事業發展的推動者
  教學是劉春田堅持一輩子的事,他的學生很多已經成為知名的律師、企業的骨干。而除了教學,他還見證并參與了中國知識產權事業的發展,尤其是中國很多知識產權法律的制定。
  說到這一點,不能不提及那段有關“著作權”與“版權”之爭的故事。
  1989年12月24日國務院將著作權法草案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。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一次會議開始審議著作權法草案。因對法律條款爭議較大,第十一次會議未獲通過。隨后草案在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二、十四、十五次會議上都進行了審議。其間經過有關方面反復磋商,多次修改,著作權法草案終于在1990年9月7日由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。
  在著作權法起草階段,最初一直叫版權法草案,直到后來才改名為著作權法草案。這一更名的背后,同樣有一個曲折而有趣的過程。
  劉春田回憶說,為法律名稱而爭論,至今不休者,唯著作權法一例。關于這部法律的名稱,起草中當時有兩種觀點,一些人主張用版權,一些人主張用著作權,形成了立場分明的兩種意見。雙方為此展開了曠日持久的爭論,分別發表了文章闡述各自的觀點。劉春田教授、版權專家劉波林先生是主張使用著作權的學者,已故的另一位知識產權學者、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所的鄭成思研究員則屬于主張用版權的一派。
  “我和鄭老師的關系非常好,是很熟很熟的朋友,但觀點不一樣。在討論法律名稱時時,我和鄭老師各執一詞。我在《光明日報》上寫文章,闡述這個法應該叫著作權法比較好,鄭老師在《法制日報》上發表文章,說是應該叫版權法?!?/font>
  劉春田介紹,中國古代漢語中并無版權概念。版權一詞最初是日本人對英文“Copyright”的直譯。因為很多人最初對版權知識的了解,都是從英美獲得的資料中得來的,因此這些人都認為應當用版權。他們認為,版權是國際通用語,如《世界版權公約》就采用版權一詞。
  “我認為,在中國使用版權一詞并不合適。版權容易使人誤解為出版者的權利,而稱著作權法完全沒有誤解的可能。事實上,在中國,版權、著作權兩個稱謂均來自日本。日本先用版權,后改為著作權,沿用至今。我國從清朝到民國時期,歷史上有過三部法律均稱著作權法。臺灣地區現在還用著作權法,新中國用著作權一詞既是歷史的延續,也有利于海峽兩岸溝通與交流?!?/font>
  在起草法律草案的初期,一直叫版權法(草案)。有一次會上,劉春田半開玩笑地建議,搞了20多稿,一直叫版權法,是否可以試一試,用一次著作權法,就這一次,如果征求意見時,大家都反對,認為是胡鬧,哪怕下次再改回來,也可以留下一個記錄,免得以后有人不死心,再犯同樣錯誤。該提議得到國務院法制局賈明如、李建和全國人大法工委何山等人的支持。結果,更名為著作權法(草案)征求意見稿的文本向各界發出后,引起的反響非常強烈?!霸瓉斫邪鏅喾ǖ臅r候,很多人以為是出版界的事,很少人關心??吹竭@次的著作權法(草案)征求意見稿后,對教育、科學、技術、文學、藝術領域的影響很大,很多人紛紛表示,終于要有一部保護我們作者權利的法律了?!?/font>
  有個會上甚至還鬧出了笑話。一位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在會上表示,這部著作權法(草案)不錯,之前不是還有一部版權法(草案)嗎,可以放在一起審議嘛!
  著作權法的名字就這樣被保留了下來,但是不同意見并沒有統一。在草案進入人大常委會審議時,名稱問題仍然討論不休。劉春田回憶,當時主持立法工作的王漢斌找到著名法學家江平,說這部法都快通過了,但名稱還有爭議,你是真正的專家,你說說該叫什么名字?江平出于慎重起見,決定找幾位知識產權專家征求意見。劉春田向江平老師分析了兩個稱謂的短長和兩種意見的理由,主張用著作權法為宜。
  最后,這部法律定名為著作權法。但在第五十一條卻做出了這樣的定義:“本法所稱的著作權與版權系同義語?!眲⒋禾镎J為這顯然是一個妥協條款。
  “我主張稱著作權法,是因為歷史上版權和著作權的內涵不同。但是無論如何,不要同時叫兩個名,如果最后決定叫版權法,就不要再叫著作權法。兩個名稱容易造成混亂。因為法律不是天書,就是要簡單、明白、通俗,不能讓人產生歧義。有人甚至提出稱著作權既拗口、又啰嗦,版權既上口、又省字。甚至做了統計,用版權一共可以節省多少字。眾所周知,法律文件往往比較啰嗦,不像文學那么活潑、簡捷,為什么呢,就是因為它需要把話‘說死’,如果多用幾個字把話說清,而免得日后大家打官司的話,人們寧可啰嗦。在一部法律文件中,一個法卻稱兩個不同的名字,已經把水弄混,不得已再用大量的口舌和文字篇幅解釋二者的關系,實在是立法的失敗。遇到實踐,就造成更大的社會資源的浪費?!?/font>
  “我們說到立法,立法是最尖端的。錯了影響全局,所謂失之毫厘,謬之千里,這句話一點都不夸張。立法就是為天下人而立。司馬遷說過,天下熙熙皆為利來,天下攘攘皆為利往。因為涉及的都是錢財,核心就是財富的問題。如果財富問題說不清楚,最后將會付出巨大的社會成本。所以學者千萬不能義氣用事,要以天下人為已任?!?/font>
  說到這里,劉春田坦承,他本人在參與起草著作權法的過程中也出現過嚴重的判斷失誤。當時鄭成思堅持寫入“嚴重的侵權行為應負刑事責任”,但劉春田反對這樣寫,后來反對“成功”,刪除了這一條。隨著社會上盜版活動的日益猖獗,使他意識到了此條的重要性。數年后,在相關的補充法規中這一內容被重點納入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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